文/邢占双
我的故乡双阳镇是位于齐齐哈尔市依安县境内的一个小镇,如果提起我们镇的名字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,而提起流经小镇的双阳河,知道的人可就数不胜数了,因为双阳河是省级湿地自然保护区。
春天万物复苏,双阳河慢慢从沉睡中苏醒过来,被冰封了一个冬天的她渐渐地充满了活力。勤劳的人们陆续的去河边附近的黑土地上耕种,他们洒下一片种子,种下了一年的希望。勤劳的人们在双阳河的怀抱中到处呈现安逸、祥和的景象。
几场春雨过后,当一场大雨来临时,夏天就到了。双阳河由温驯的小羊变成一头活泼的小马驹,自东向西奔向远方。
大多数河流都是自西向东流,而双阳河是自东向西流,从拜泉县境内发源,途经依安县,流经双阳镇、依龙镇、富饶乡,流向林甸县一处低洼广阔的沼泽地,它途经的路线,就好似画了半个圈,形成一弯月牙,是国内较少的内流河之一,是典型的盲尾河。
双阳河全长不足里,河面宽阔,最窄处3米,最宽处15米,河岸蜿蜒曲折,穿过耕地,穿过湿地,穿过草原,穿过柳丛,两岸风光无限。河水夏季溜腰深,春季时没膝深。年春天,我和师范同学赵老六趟过没膝深的水,扛着自行车去双阳河上游拜泉县境内去探访一位美女同学,深深地体验到了双阳河水的深浅和清凉。
双阳河水养育了小镇上祖祖辈辈的人,双阳河里面盛产双阳河泥鳅、鲫鱼、柳根、小白漂、小虾等。双阳河里的泥鳅可以称得上当地第一美味,双阳河的泥鳅长得比较秀气,没有那么粗壮,筷子般粗细,一手指长点。不像一般的泥鳅鱼傻大黑粗,而是秀气发黄。
一般的泥鳅炖熟了以后是弯的,吃起来发硬,骨头也扎舌头,而双阳河的泥鳅炖出来是直的,十分柔软,鱼骨头也很柔软,吃到嘴里,只需用舌头与上牙膛轻轻一抿,整条鱼便碎了,入口即化的感觉,酱炖泥鳅鱼是款待客人的好菜,当然泥鳅价格也不菲,始终高于猪肉和其它当地鱼的价格,一般保持在每斤15元到25元不等。
双阳河的水滋养了两岸的土地,形成了大片湿地,湿地上生长着数不清的草本植物。有香蒲草,如剑的宽大的叶子高高挺立,中间出个挺,上面顶着一个状如火腿肠的果果。有芦苇,芦苇要比香蒲草长得挺实。六七十年代的芦苇沼泽地里可隐藏着不少好东西,真应了那句棒打狍子瓢舀鱼,野鸡飞到饭锅里。鹌鹑、野鸭一类的野生动物是隐藏在芦苇中的宝贝。芦苇也成了当地百姓铺房盖的首选材料。后来开荒种地,大片大片的苇塘就消失了,想起来真是让人痛心啊。
我小时候常和一群小伙伴去双阳河边放牛放马。夏天悄悄过去,秋天渐渐到来,田野里的向日葵、玉米、黄豆等作物旺盛生长,玉米熟了,最令我们高兴的事是在河边烧玉米吃。几个人分头找柴火,几个人分头掰玉米。柴火就是别人放倒的野蒿草,找到晒干的蒿草,捆成捆,点着后迎着风燃烧,火苗越烧烧旺,一尾白烟在草地上升起,好像喷气式飞机拉下的尾烟,我们呼吸着好闻的蒿草烟味,将玉米放在迎风的火口处烘烤,蒿草哔哔啵啵地响,一会儿火堆里青玉米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,香味钻进我们的鼻孔,烤到七八分熟的时候,大家把玉米捧起来,热得烫手,吹掉浮灰,啃起来那叫个香啊。但是一定不能叫看青人看到,如果看到了,免不了一顿臭骂,还可能挨几脚踢。吃人家的嘴短,拿人家的手短。我们烧出的玉米都是农民伯伯辛苦的劳动果实啊。
当然,也有烧小麦、烧黄豆的时候,吃它们的体验一点儿都不比玉米逊色。时过境迁,这些都是留存在童年记忆中最美好的趣事。
我们也有烧蛤蟆的时候,因为那东西长得丑陋,皮肤滑腻,我向来只有吃的份,没有抓的勇气和胆量。坏事都由伙伴们去做,我只是享受一下劳动果实,亲手抓蛤蟆我是不干的,串在铁丝上放在火上烧我更是不干的,感觉那是罪过。我顶多负责找点柴火,然后等大家烧好了,我享受点蛤蟆腿等好肉,感觉味道确实鲜美无比。当然,现在的孩子可能不屑一顾,可能不缺吃少喝,也可能因为环保意识强而不去伤害无辜的生命。但在我们那个年代里,整天缺吃少喝,每天三根肠子闲着两根半,在野外搞点东西吃,解解谗,实在是稀松平常而又最令人激动的事。
听老人们说,三年自然灾害时期,那一年总下雨,水漫双阳河两岸,下游的鱼顶上来,水撤退了,人们发现,双阳河畔到处是鱼,马蹄坑里都有鱼,白鲢鱼、鲤鱼、鲫鱼、泥鳅鱼……真是天老爷饿不死瞎家雀儿。唉,要不是鱼儿来救命,双阳得饿死多少人啊。
双阳河水养育了双阳河两岸的人民,在雨水大的年头,也多次泛滥成灾,淹没耕地,吞没房屋,吞噬生命。年历经百年不遇的洪水,双阳河畔的土地一片汪洋,一位老人被困在草甸上的小屋里长达一个星期,最后划船进去才把他救出来。我的一个同学就没有那么幸运了,他是在放牛的途中掉进双阳河的一条旁叉沟里丢掉性命的,那一年他还不到30岁。更有一位长年打鱼的人在大伙眼睁睁的注视下,土岸塌方,一瞬间被河水吞噬了生命,四五米深的大沟,根本没有办法施救。
省政府为了治理双阳河,于年8月动工,建设双阳河水库,历经4年时间,年7月竣工,建起了双阳河水库,是“八五”期间黑龙江省建设的第一个大型水库,为大庆地区防洪的一道屏障。7年双阳河湿地和乌裕尔河湿地一起被评为省级自然保护湿地,曾经失去的一切又慢慢回来了,一切渐渐恢复原生态,曾经多年不见的珍稀动物,野鸡、野鸭、兔子、狐狸、山狸等又回来了。
啊,故乡的双阳河,你保留着我童年多少美好的记忆啊!你养育了我们一代又一代的人。如今你又恢复了青春和活力,继续润泽着家乡的土地和人民,我愿你永远年轻,永远健康,永远美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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